Talks

To be more focus, we will organize differ small group thematic discussion on specific media or public issue with young and middle-age artists. The content will be archived and release to public by means on publishing in newspaper or here.

為了聚焦討論,我們定期就特定的題目、媒界、社會議題而跟不同年紀的藝術家對談。對談內容或會在報紙媒體發放,或會在此發放。

Discussion 1:What is innocent today? How the narrative in comic changes with society?

藝術家對談之一:

日期: 5月8日(周五) 下午十二至三時
藝術家:利志達、馮慶強、阿高、區華欣、郭梓祺、俞若玫
關鍵字: 童真、說故事方法的變化、手藝

當天對談簡要紀錄,已刊於 17-05-2015 星期日明報,全文如下:

漫畫故事的變化,香港的變化 / 俞若玫

雨傘運動不但挑戰實體政治,也是一枚大炸彈,投到香港文化深井,轟開了世代差異、文化身份、生活價值及歷史意識,大家都需要時間、平台、方法,去消化,去轉化這場浩盪的運動。自已能力有限,策劃了一個名為《初白》的展覽,請來十位五、六十後的藝術家,以創作回應查問——雨傘運動後,年歲如何改變你的精神及創作面貌? 希望拉開對中年人簡單的定型: 保守、犬儒、花生友、無膽直接行動、既得利益者等等,望能展現複雜、多元、鮮活的社群造象,顯露中年人在運動及時光裡自存的生命風景。

藝術家當中包括82年已開始創作漫畫的利志達。近十年來,本地漫畫也因為新媒體的出現及社會變化而急劇變動,我好奇漫畫家今天如何看童真、說故事方法上的變化及手藝的價值,於是請來不同年紀的漫畫創作人,包括剛起步的區華欣、郭梓祺 、90年代開始創作的阿高、跟利先生同輩的馮慶強一起閒聊,嘗試以時間為縱,看漫畫的變化,再看香港文化及價值的變化。因篇幅有限,只簡要跳接地紀錄當天的對談。

大路嗎?

我們從童真開始談。當然,童真不是天真,更不是幼稚,我以為是一種未被既定價值觀規範前,很純祽的,滿有好奇的狀態。在佔領中環及旺角,曾遇上不少這樣的臉。阿高也打趣說 :「如果童真是一種觀察視點,丸尾末廣式用條舔眼珠,都可以好童真。不過,童真像初衷,容易被忘記; 所以成日要提住「勿忘初衷」,但,「勿忘 」已經令人很累。」利生卻覺得,童真是游走另外的世界,一個兩個、無窮的非身處的世界和氣氛當中。 馮慶強也想起,利生八十年代的短篇作品 《大路》,是講一班年輕人探險的故事,當中以單色紅色來表達一片荒涼的placeless很是前衛。有趣是,後查看資料,《大路》最初是收入志文鬼書系列 《猛鬼聊齋》 (88) 內,一個有關年輕人在異域探險的故事卻以鬼書出版,一方面,可見獨立創作跟主流媒體的合作關係 ,得有賴遇上有視野的主筆及編輯,同時,反映要講一個年青人為主體的冒險故事,在當時的社會脈胳而言,並不是易事。

上世紀,七、八十年代的本地漫畫主要是打打殺殺的功夫漫畫的天下,馮慶強說: 「當時看漫畫的靚仔,讀書不多,草根階層,娛樂也不多,《小流氓》以徒置區生活為背景,描寫黑社會收陀地的故事,又會抱打不平,非常寫實,當然鍾意。後因為大賣,暴力色情的公仔書泛濫,1995政府立法打擊不良刊物,《小流氓》變身較好聽的《龍虎門》,背景也搬了去日本,對手火雲邪神其實是日本人,主要角色也不再是社區內的小人物。」也許,機動變化,從善如流,一直是香港文化生態的基因,但是操作靈巧只是生存策畧,跟創新內容可以無關,主流出版少有在題材上實驗,只會出版被驗證為賣得戲碼,而利生一直堅守用自已獨特的美學,去講生活的荒誕、人經常就本末倒置、關係的意義、記憶的不可靠、城市的疏離等等等等每次不同要旨的故事,是一條多難的窄路。

苦悶嗎?

今天,年輕人又在看什麼漫畫? 在創意書院教視藝的華欣說: 「學生今天仍會看《老夫子》《牛仔》,認同當中的生活感,而我每年也會在班上介紹利生畫寫新聞相片的《天安門之火》及阿高的《小香港人》系列,但學生的確不能忍受太沉重,太灰暗的故事。其實,不少學生自已的生活很複雜,家庭問題、自身問題,讀到上來已經五勞七傷,根本犯不著再看一些書跟他們說生命是多麼灰暗,簡單、明快、容易消化,加上面書及其他社交媒體的興盛,一版過,容易轉傳的,有關政治抽水的,即使畫功非常粗劣都可以非常受落。」

二、三十年前,我們會把慾望投射到識得打真功夫為社區抱不平的英雄身上,也幾近浪漫地相信有個重情重義的黑社會,但今天主體意識強多了,不要大台,不信英雄的年代,在社群得到認同更重要,新媒體直接影響我們看故事的方法及取向,不是媒體先決的信徒,但本地故事一直價值真空,遇上大時代的變化,又未有系統說法,年輕人自已又沒有語匯去表達,只要有人代言,反映情緒,夠快夠過癮,自然受落。如何說一個好故事,卻不重要了。

此外,利生也提及長期為流行雜誌供稿,版面小,故事短,格局也小,怕自已已不懂畫長篇了。文化生態比媒體更直接影響創作習性及思路,正如方塊專欄文字,也要求作者文短精句多卻未必深刻。

讀和作

從前讀者跟作者的關係也不純是消費關係,有時作者是文化養份的窗口,阿高說: 「從前靚仔時,無渠道看外國的東西,但就很喜歡漫畫書最後一兩頁,作者大多會大談自已看過什麼戲、聽過什麼歌,如馬榮成也會分享他最喜歡的池上遼一的畫法,有時又會看到他們日常生活的苦樂,做學徒的辛酸等等,這些部份都很好看,我也會跟著去看他們看的東西,如利生很受丸尾末廣、大友克洋的影響這也間接讓我認識另類的日本文化,當然,還有冷門的外國電影及音樂。」馮也說:「利志達忽然又會用上很中國風的東西,如簡體字的應用、民國少女的服飾及髮型等等,都叫你眼前一亮,這也可能跟他讀過正形(更正:是大一才對) 設計有關。」的確,本土創作從來都是文化雜會,很難有單一純粹的文化本質。

我們也談及本地漫畫由80年代的師徒制(大時代方展博被送去跟電器師傅一起生活底褲都要洗的一種),改為流水作業分工精細大量生產的變化,除了大小不同了,沒有了景深,背景是石就是一樣的石,沒有變化,風格單一,但利生卻可以說是本地唯一有鏡頭觀念的漫畫家,電影感很重,而且手藝非凡,不用網紙,所有的背景品都是一筆一畫,用時間來堆積,多強大。

利生入行以來,除了跟過黃國興一個月做學徒以外,一直都是獨立創作,有較大的自由,力保手藝的靈光,但當中又要有多少一言難盡的把持? 當時的行家都不認同這種慢工細火的創作,讀者又經常看不明白他的故事。獨立,是能力、視野及堅守的總和。

之後,眼前兩位中年男子如數家珍地大談利先生說故事的各種特式 :如何利用留白的空間、顏色及線條的獨特使用、主觀鏡跟空鏡的交替出現、作者為何忽然現身,眼淚為何要這樣流下來、這個手勢在交待人物什麼、為何要有蝴蝶特寫、結局何其開放及震撼等等。

也許,利志達席間有句很灰暗的說話: 「我很認真,但世界不認真。」他也不只一次說過不想再畫漫畫了。但,認真的創作,是可以吸引認真的讀者的,看他們可以一本一本,一頁一頁地分析故事細節,也影響著他們自已的創作。年輕很多的華欣也提過,現在網上說故事的方式及美學其實很單一,好像很開放很多元,但離不開抽水單幅玩gimmick,反過來,今天看利生的視覺語言仍然前衛。也許,真有個所謂時代的終結的說法,但我天真的認為,仍有人跨越時代,認真地說香港的故事,利生會,阿高會,華欣都會,而認真的讀者更不可缺。

展覽《初白》六月七日至六月二十八日,牛棚1a spac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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